甲骨文的春天在哪里
學者余秋雨先生曾有驚人之語,“中國近代以來在文化上最值得肯定的有兩件事,一是破讀了甲骨文,二是推廣了白話文”。這話是否嚴謹,在此且不作討論,僅從個人感覺來說,甲骨文是教中國人回望過去,而白話文則是讓中國人展望未來,二十世紀本身是中國文化承上啟下的年代,過去與未來恰為“上下”兩端,余教授這話說得倒也合情合理。
“兩文”雖然重要,但在當下的接受處境卻不可同日而語,白話文是全國通行的語言表達,但能辨識甲骨文的人,恐怕寥寥無幾。畢竟,甲骨文是一種已經消亡的文字,即使在它剛剛被發(fā)現(xiàn)的民國時期,可稱甲骨文專家的,不過以郭沫若、董作賓、羅振玉與王國維為代表的“四堂”而已,對于非專業(yè)人士,甲骨文可稱天書了。
最近有一則與甲骨文有關的消息頗受關注,我國申報的甲骨文順利通過聯(lián)合國教科文組織評審,成功入選《世界記憶名錄》。這讓不少人有點興奮,瞬間提升了民族自豪感,畢竟這等于是在全世界范圍內為甲骨文點贊。有人非常樂觀地認為,或許不久后,人人都可以解讀甲骨文,以至于有人開始琢磨開發(fā)“甲骨文輸入法”了。
然而,凡事欲速則不達,甲骨文的傳播更是如此。它在短期內完全不可能“火到爆”。但筆者相信,它的春天一定會在潛移默化中來到,只是并非許多人猜測的那個模樣。
甲骨文和其他傳統(tǒng)文化的命運其實不會有太大差別。唯一差別之處在于:甲骨文是一種消亡多年的文字,它如果重回公共視野,一定有著文字特有的方式,比如討孩子們的歡喜。因為除非必要,大概只有孩子會對文字這類表意符號充滿興趣。
這個場景似乎有點不可思議,但我們可以舉一個例證,英國極少數(shù)有淵源的小學,會為孩子開設拉丁文課程,這些孩子最后的出路基本都是牛津劍橋。有趣的是,盡管這也是一門幾乎已經消亡的文字,但這些小孩子學習拉丁文時,卻非常有興趣。這份興趣以及所取得的教學效應,遠遠大于牛津劍橋里那些從零起步、迫于文獻閱讀需要的成年拉丁文學習者。
甲骨文今后的春天,或許在兒童教育中心、小學課堂,也可能在幼兒園。盡管我們目前還不能奢望幼兒教育里會有很多懂得甲骨文的老師,但是好在目前已經有一些出版社開始關注甲骨文的幼兒教育教材。畢竟,甲骨文是漢字的童年,它會在人類的童年中獲得一種超越時空的呼應。甲骨文的創(chuàng)造性轉化與創(chuàng)新性發(fā)展,或許會從今后新一代的中國人心中萌芽開始。若干年之后,甲骨文或許會和京劇、昆曲、書法一樣,成為一代又一代中國人童年內心深處的美好記憶。
這一天不會太早,但一定會來臨。